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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童年
这是我的童年,这里记录着我的悲伤与成长……
时光已经暗淡,灵魂深处里的记忆却渐渐鲜活起来,因为它们本来就是灵魂深处的草,思想拂动的花。
看,鲜红的路,已为我铺成,就象一首诗通向夕阳。总有一天,这个世界会嗜诗如狂!
来自泥土的必将复归于泥土!
可是那些苦苦挣扎的灵魂呢?那些在泥土里挣扎而出,在石缝中永远萌动着新绿的野草呢?谁去体味它们生命的艰辛。
说吧,把灵魂最深处的点点滴滴都说出来。面对割面的风的雨,面对深秋的火隆冬的雪,面对早已不可更改的判决,你也可以大声地宣判自己所经历的这个世界。
就象公民置身于法庭,就象圣女登上神坛,就象志士踏进地狱。坚强些,再坚强些,也许通向法场的路是那样地陌生,那样地遥远……一双双异样的目光是那样的模糊。
但是,还会有一盏心灯为你点燃,就向他诉说吧,他会倾耳而听。
在我知道自己时,我早已不可更改地来到了这个世上,要去寻找一条并不存在的人生之路。
今天,我小心翼翼地回顾过去,把能回忆起的一切都审视了一遍。只想说没有过失就没有成长,没有痛悔就没有成熟,没有心灵的黑暗,就没有去追求光明的动力。
多少次想走到灿烂的阳光下面,去晒晒自己的心灵。让来自天外的光给我一次再一次地痛击。
我会努力地站起来,在人生的最前沿。
就象一丛草一朵花,顽强地呈现属于自己生命的芬芳。
把我狠狠地击倒吧,直到我站不起来,化成灰烬……
那是饥馑反复蹂躏生灵的岁月,那是千古洪荒的凉山一角。被高山挟持的大渡河,扭曲着翻动着……因为恐怖和窒息而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。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,晃眼的阳光退到了远山的背后。阴沉的黑云从山谷深处伸出魔爪,一阵疾风是那样的凉……
“四十七床不行了!”陷入沉睡的医疗所,终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,立即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收尸的工人在咕嘟着什么。
“作孽啊!”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只听清了最后的几个字。她看了一眼早已白发斑斑的死者,一天前还闪烁着慈祥和睿智光芒的双眼,空洞而茫然地向上望着屋顶,似乎想透过屋顶望穿天际。
有人从死者的枕下摸出一部题为《华夏文明溯源》的手稿,那上面还带着死者的。母亲不敢抬头面对窗外尸骨累累的荒坡,难道那里的荒草、乱石和黄土就是生命的归宿。长眠在那里的有为共和国九死一生的战斗英雄,有刚过十岁生日手里还握着课本的孩子……
母亲用手抚摸着隆起的腹部,卷曲在自己体内的生命,哪里知道生命的无奈,哪里知道人性的卑劣,哪里知道世界的荒谬。
那天晚上,值班护士为母亲端来一碗野菌。心神疲惫使母亲仅仅喝了一口汤就放下了……不久,母亲突然感到了剧烈的腹痛,冷汗一下浸湿所有的衣衫!值班的护士和医生竟也同时出现更为严重的中毒症状,而我却在母亲的腹中燥动不安。
集聚了很久的雨终于倾泻了下来,风雨交加之中夹杂着我的第一声哭啼。
为我接生的陈姨轻轻地摸了摸我,终于舒了一口长气就昏倒在了产床上。
那场突如其来的野菌中毒,现在想起来还令所有的当事人感到后怕。当时,强烈的恶心、腹痛和幻觉袭击了每一个吃了野菌的人,有人刚奔到厕所门口就再也站不起来了……
那是一个惊慌不安的夜晚,恐怖的死神仿佛就在不远处虎视着。喧嚣的风和秦闹的雨,以原始的野性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威力。
我无助地划着手蹬着脚,仿佛想抗拒坠落。
今天,我早已深深地沉进了被称之为世界的泥潭,却没有了再去挣扎的勇气。也许属于我们的永远只能是一份含混的生活,一场没有规则或者规则由强权随意改动的游戏。
但是,我还是想说:理想的生活不该这样!
一万年的人类历程,不正是追求这份理想的漫长努力吗?
我又梦到了那条河,碧蓝如天,低语如诉的故乡河。现在我就住在它的入江口,但却不敢去目睹它的浑浊,不敢去想象它的无奈。多少艰难困苦都过来了,多少泼污留垢都隐忍了,涛声中贯满的是内心深处的沧桑。我曾步行过它硬从耸立的雪山中撞出来的三百里峡谷,也曾品尝过它扑向干涸的河堤上不知道退缩的浪头。
听不到远古的羌笛,只看到岩石上的脚窝。带着羊,也带着火,带着追寻太阳的执着,他们走过四季,走进青史,最后被反复编撰成几句文字。我固执地相信,他们远行的身影还留在山上,他们口口相传的史诗还在云中回荡。
于是,我上路了,我要去寻觅羌人的历史足迹。我知道精神的回归和精神的成长一样痛苦曲折,我知道历史歧路正如人生的迷失……
羌人把不断崛起的青藏高原称之为昆仑,把两条不断在群山中深切寻找自己出路的水称之为江河。最后一次冰川剥夺了他们四季如春的家园,关于伊甸的回忆和重建,成了他们永恒的梦想。
没有太阳的冬季,他们找到了火。
没有神灵的世界,我们只靠自己!
地与地对抗使山奋然崛起,山与山搭在一起形成盘地。古海消退了,生命奇迹般地留在这里形成人。我们沿水而走又随水而聚,生与死的对峙,使我们相濡以沫,又彼此为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