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是希望你好!弟弟还小,迁就一点也是应该的。在感情上,我相信你的母亲也希望你能更依恋她一些。好了,瞎婆以后说她一下,队里也只有我敢说一说你的妈妈了。”
瞎婆重新靠在了床边上,用手拍了拍我的脸。
第二十一章:自杀
星期天来了,连续的几天阴雨天气也晴开了。
奇怪的是弟弟从来没有问过,妈妈到底好久能够回来。
十点不到,天棒叔叔就来了,带来一支自己从山上打到的山鸡。
瞎婆要我带着弟弟去玩一下,顺便到场部商店买点八角和山奈。一出门,弟弟就去找戈娘,根本不想化半个多小时走到场部。戈娘一定以为瞎婆急着要用,立即就把香料包给了我,留下弟弟在食堂里玩。
回到医务室,瞎婆和天棒叔叔不在。
门关着,连所有的窗帘都放了下来。我在门边靠着墙坐了下来,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妈妈。听说,她和另外几个人,已经转到了场部……
他们会打她吗?那里隔离室的条件是好点,还是更差?
“叭!”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。
悚然一惊后,我发现门下有一道缝隙,于是便慢慢地把身体完全躺到了地上,从那里看了进去。
瞎婆跪在地上,背对着我。披到肩上的麻绳,将瞎婆的双臂缠紧,死死地收到了身后。两手也被多余的绳头,拉向了颈窝。因为血脉不通,两手渐渐变得青紫。天棒叔叔两腿站得笔直,抓着瞎婆的头发,将瞎婆的脸拉向自己的身体。
瞎婆的背心凹得很深,身体也在,呼吸有些凌乱。突然,她回了回头,把披在脸上的头发甩到了背后……吐出了一声压抑苦闷的声音。
“好了,我已经给了你,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。”
天棒叔叔痴痴地望着瞎婆没有回答,失去了焦点的眼睛野火燎原。为什么?她为什么要屈从于这样一个男子?
我瞎荡了近一个多小时,才又重新回去。
这时,门开了,天棒叔叔正在杀鸡。山鸡很美,斑斓的长羽因为挣扎剧烈地晃动着。快刀轻轻一抹,鲜红的血就冲了出来,使我感到一阵眩晕。
看得出来,瞎婆刚梳过头,她从内室笑盈盈地闪了出来,立即就看到了我。没有一丝痕迹,哪怕一点蛛丝蚂迹!瞎婆不仅美丽而且高贵优雅。我本来以为她的背后藏着冷酷和狰狞,何曾想到……
知道弟弟在戈娘那里玩,瞎婆若有所思地点上了烟。
我看着天棒叔叔进进出出的身影,做好的饭菜不断地端了进来。
我不饿,只好走进内室,打开了自己熟悉的课本……
天棒叔叔是因为聚众斗殴而进场的。
临走的时候,他终于想起来拍了拍我的肩头。他的眉头很粗,身体不算高但强健有力。
“不错,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!昨天,你的妈妈还向我问起你,她很关心你和弟弟。我向她说了,你把弟弟带得很好。”
“她现在在哪里?”
“在场部突击写一份材料,可能就这几天会完稿。”
如果,不是于丽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,我可能很难怀疑这些话。
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,语词也十分明确。那天晚上,瞎婆就象他今天这样告诉我,谁都会信以为真。
反标,新的反标出现了,这次是在场部仓库的墙上。
技术鉴定很快就出来了,两条标语系一人所为,作案工具相同。
于丽还兴奋地告诉我说,都知道反标不是你的母亲写的,但是苦于找不到有力的证据,现在好了,你的母亲应该没事了!
放学以后,果然母亲已经回到了家里。看到她疲倦地躺在床上,我什么也不敢问。晚上,瞎婆把我和弟弟的一些东西,送了回来。陪着母亲坐了很久,两人都没有说话……
细细看着母亲,她明显地瘦了,两眼空洞无神。
可是,九妹呢?好象九妹并没有跟着母亲一起回来。
晚上学习散了以后,屋里挤满了来看望母亲的阿姨。
看到母亲的眼里盈满泪水,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流出来。屋里的人说的都是一些不关痛痒的事,说说笑笑闹成一片。有的看到屋里实在挤不下人了,干脆就在外面喊着母亲的名字,大声地问候了起来。笑的,笑得爽爽朗朗,骂的,骂得淋漓尽致……
凡是这种时候,弟弟都会又歌又舞。那些幼儿园阿姨自己编的歌舞,歌不成歌,舞不像舞,拿给弟弟煞有介事地比划起来,十分滑稽可笑。
母亲离开我们仅仅只有六天。
但是子夜早已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。
我翻开书包拿出英语本,再次折起了她教我的纸鹤。
噩耗传来,九妹在隔离室里割腕自杀了。
时间是在发现第二条反标的前一个晚上。据说隔离九妹的房间,以前是办公用品的保管室,墙角留下一个用空了的墨水瓶。连续的审问耗尽了大家的精力,谁都没有注意这个致命的疏忽。
专案小组一直把九妹列为重点侦破对象,九妹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。但是,九妹自杀的动机,却是想把其它人救出苦海。她用手指蘸着自己的血,在地上写下了:“报告管教,反标是我写的,与其它人无关!”
吕政委到了现场,失态地抓住了专案组长的领口,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。吕政委是看着赵平和九妹长大的,他清楚九妹不会写这样的反标。
可是,反标又是谁写的呢?事态超出了他的控制能力。